乌克兰危机下的德涅斯特河沿岸冲突

克莱门斯·布舍尔

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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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90年发生的德涅斯特河沿岸冲突是苏联后期和后苏联转型过程中最不寻常的结果之一。直到1988年，“德涅斯特河沿岸”在苏联既不是政治单位，也不是当代术语。该领土的分裂并不是在较长时间的升级结束时发生的，而是在苏联后期的动乱期间几乎在一夜之间发生的。

尽管如此，摩尔多瓦苏维埃共和国横跨两个有着不同历史根源和传统的地区这一事实无疑助长了冲突。比萨拉比亚位于普鲁特河和德涅斯特河之间，从1812年起属于俄罗斯帝国，但保留了强大的罗马尼亚语言和文化影响。1918年沙皇君主制垮台后，比萨拉比亚成为罗马尼亚的一部分。1940年，根据希特勒-斯大林条约，它落入苏联控制之下，并最终于1944年成为苏联的一部分。另一方面，德涅斯特河以东地区从未成为罗马尼亚或摩尔多瓦国家的一部分。但在1941年至1944年的占领期间，部分左岸（德涅斯特河左岸）人口在罗马尼亚统治下遭受了可怕的苦难，当时他们属于德涅斯特河沿岸省，从敖德萨逃出。

与历史/文化裂痕大致平行的是，摩尔多瓦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MSSR)的社会在苏联时代经历了日益加剧的社会经济分化：一方面，工业城市拥有多民族、事实上讲俄语、经常外来的经济、政党和行政精英；另一方面，主要是讲罗马尼亚语的本土人口的重度农业地区。3特别是在地理上集中在随后分离地区的重工业和军火工厂，苏联精英发现自己面临着来自摩尔多瓦民族运动的越来越大的压力。它的目标是语言-因此实际上是个人-各级领导层的摩尔多瓦化，这让讲俄语的精英们担心他们的职位。撇开这一发展不谈，屈服于基希讷乌当局以及与正在崛起的摩尔多瓦精英竞争的观点，对于习惯于在共和国内占据主导地位并与莫斯科中心有直接关系的工业主管和官员来说是一种厌恶。就此而言，最终是1990年摩尔多瓦宣布主权，宣布MSSR领土上的所有财产归共和国所有，以及摩尔多瓦领导人对新联盟条约的拒绝，引发了俄语自治/分离运动。分裂是由共和国工业区的讲俄语的精英发起和推动的，他们担心自己的特权和影响力，并可以直接获得重要的经济和行政资源。面对摩尔多瓦民族运动的活力，他们在整个共和国获得权力的最初目标逐渐落空，他们专注于捍卫自己在工业中心的统治地位。他们成功控制哪些地区取决于当地具体的政治权力星座，以及俄罗斯军事干预的强度：在德涅斯特以西的工业城市，分离主义者在本德尔占了上风，但在基希讷乌没有,B?l?i或较小的城镇。他们占领了河流以东的某些农业区，在那里他们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支持。由此产生的实体被赋予俄罗斯地理名称Pridnestrovye（德涅斯特河沿岸）。摩尔多瓦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MASSR)成立于1924年，与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边界相似，被视为德涅斯特“国家”的先驱和历史合法性的来源。

另外两个因素对升级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首先，工业领域的精英们成功地利用了多种族、主要讲俄语的城市人口中已有的思想，特别是苏联民族政策意识形态教条的内化。7宣传和蓄意散布恐惧、沙文主义和堡垒心态极大地放大了俄语人口对歧视和可能与罗马尼亚统一的普遍可以理解的恐惧。正是左岸民众在示威、罢工和伪公民投票中的大规模动员，使分离主义路线具有民主合法性的光环。

其次，讲俄语的精英利用他们与莫斯科的现有关系来获得支持。尽管苏联领导人正式拒绝了德涅斯特河左岸的分裂，但有明显迹象表明，分裂分子得到了克格勃、国防部和内政部的一系列高级代表以及最高苏维埃成员的支持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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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的支持在军事领域尤为明显。苏联（从1992年4月起）驻扎在最大的德涅斯特河沿岸城市蒂拉斯波尔及其周围的苏联第14集团军迅速向分离主义准军事组织提供武器、弹药和专业知识，并越来越多地提供人力。苏联解体后，德涅斯特河沿岸的领导层立即夺取了剩余的左岸政府机构和警察局的控制权；1992年6月中旬，基希讷乌试图夺回右岸城市本德尔，但结果是一场短暂但血腥的战争，分离主义者很快就赢得了胜利。他们得到了第14集团军的大量军事支持，第14集团军兼任维持停火和分离各方的维和部队。1992年初夏的激烈冲突夺去了一千多人的生命；超过十万人逃离，一万人在战斗中受伤。

1992年7月，摩尔多瓦总统和俄罗斯总统同意停火并建立摩尔多瓦-德涅斯特河左岸-俄罗斯边境监测制度和三边维和部队。今天仍然有效的停火巩固了战斗造成的领土分裂。虽然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国际社会承认摩尔多瓦共和国位于前苏联加盟共和国的边界，但“德涅斯特摩尔多瓦共和国”（TMR）的地位仍未明确——顺便说一下，俄罗斯在摩尔多瓦的军事存在的法律地位-德涅斯特河沿岸土壤。关于地位问题的谈判于1994年在欧安组织/欧安组织的调解下开始。除了摩尔多瓦和德涅斯特河沿岸的直接冲突方之外，欧安组织、俄罗斯和（从1995年起）乌克兰也作为调解人参加了会议。

2003年秋季，俄罗斯在官方谈判形式之外向冲突各方提出了自己的提议：一个具有自治地位的TMR联盟。该计划被称为Kozak备忘录，其作者、普京的心腹德米特里·科扎克(DmitriKozak)不仅提议授予TMR深远的权力和对摩尔多瓦战略决策的否决权，而且在最后一个版本中还提出了俄罗斯军队的长期地位。出于这个原因，摩尔多瓦总统弗拉基米尔·沃罗宁在西方的支持下撤回了对备忘录的最初批准。

欧盟对该地区日益增长的兴趣导致2005年冲突监管进一步国际化。欧盟和美国作为观察员加入了五国谈判模式（5+2模式），而欧盟任命了一名冲突特使和一个支持摩尔多瓦和乌克兰监测共同边界（包括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的特派团）。这个20年谈判过程的平衡是发人深省的：会谈在地位问题上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基希讷乌提供区域自治，摩尔多瓦议会于2005年在没有参考德涅斯特河左岸立场的情况下在法律中定义了该自治权，而蒂拉斯波尔坚持国际承认，只愿意同意与摩尔多瓦建立一个松散的平等联盟。

在1990年代初期，摩尔多瓦政府迅速扭转了其罗马尼亚化进程，尤其是为了减轻少数民族（乌克兰人、俄罗斯人、加告兹人、保加利亚人和其他人）的担忧，这些人在TMR之外占摩尔多瓦人口的22%)关于歧视和与罗马尼亚的统一。加告兹南部地区，其150,000名居民中的大部分属于突厥基督教加告兹少数民族，于1994年获得了领土自治。摩尔多瓦的少数民族政策作为一个整体直到今天仍然保持温和；俄语作为最重要的少数民族语言，在大众媒体和商业中仍然很强大，这往往会损害其他少数民族语言。与罗马尼亚的统一被认为是完全不现实的，如果不是摩尔多瓦，它几乎不会成为问题罗马尼亚政客多次提出。罗马尼亚境内的调查显示，那里四分之三的人口支持与摩尔多瓦的统一。

就种族而言，德涅斯特河沿岸50万人口中摩尔多瓦人、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的人数大致相等（各占30%）；其他民族（保加利亚人、加告兹人和其他人）的成员占9%。但在制度和修辞上多民族的外表背后，俄语主导着公共生活的所有领域。估计有20万公民拥有俄罗斯国籍和相同数量的摩尔多瓦公民，而10万拥有乌克兰国籍；多重国籍是司空见惯的。在寻求解决德涅斯特河沿岸冲突的谈判中，各方一再同意不施加压力，这实际上使TMR领导层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不受干扰地建立国家结构。今天，确实，TMR拥有独立国家的几乎所有属性和制度。当前的统治形式可以描述为人权状况危急的专制总统制。

德涅斯特河左岸国家建设项目的相对成功不能仅仅归功于区域参与者的行动。相反，俄罗斯扮演着调解人和冲突方的双重角色，并在此程度上对德涅斯特河左岸国家的出现和发展分担责任。莫斯科的支持程度——通过军事存在、一贯的外交和宣传支持、政治建议与合作以及相当规模的经济和财政支持来保证安全——导致欧洲人权法院在四个单独的案件中得出结论，俄罗斯行使域外管辖权，因此对TMR中的侵犯人权行为分担责任。从政治角度来看，可以确定分担责任：莫斯科似乎在具有战略重要性的问题上发挥着决定性的影响，而将其他事项主要留给当地参与者。

除了乌克兰危机，欧盟-摩尔多瓦联合协议和摩尔多瓦政治危机最近也影响了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的冲突。

在2013年11月欧盟和摩尔多瓦共和国签署《联合协议》之前，基希讷乌亲欧洲的联合政府与俄罗斯领导人之间的紧张局势升级。克里姆林宫试图通过威胁、大规模反欧洲宣传和禁止进口摩尔多瓦葡萄酒来阻止该协议。基希讷乌最初公开批评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一事，但很快又试图恢复与莫斯科的平静对话。摩尔多瓦避免挑衅，尤其是考虑到其对俄罗斯能源供应的高度依赖以及俄罗斯于2013年秋季实施并随后又连续扩大的经济制裁。乌克兰危机进一步加深了该国内部围绕该问题的政治两极分化与欧盟的联系和基希讷乌的“地缘政治取向”。从那时起，摩尔多瓦在欧盟一体化的支持者和希望看到自己的国家加入欧亚经济联盟的支持者之间大致平分秋色。

摩尔多瓦人对乌克兰的事态发展表现出矛盾的立场：在2014年4月的一项代表性调查中，43%的人担心那里的危机会蔓延到摩尔多瓦，而46%的人认为没有特别的风险。40%的人同意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而43%的人拒绝了它。少数民族的支持尤其强烈，完全有72%的（主要讲俄语）自我认同的乌克兰族人支持吞并克里米亚。最近的调查证实，很大一部分摩尔多瓦人口，包括大多数乌克兰少数民族，支持俄罗斯媒体宣传对乌克兰事件的解释。这在很大程度上并不令人惊讶，因为俄罗斯广播和电视是第二多的在国内广播之后，对民众来说是重要的信息来源，而对少数民族来说实际上是最重要的。

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侵略提醒摩尔多瓦精英，德涅斯特河沿岸的军队（约7,500名成员和各种准军事部队）具有巨大的军事潜力。这同样适用于俄罗斯在德涅斯特河沿岸的军事存在，其中包括俄罗斯军队行动小组(OGRF)，三边维和部队中的俄罗斯特遣队，俄罗斯西部军区直接控制的单位（包括在蒂拉斯波尔的俄罗斯军用机场）和其他设施（军事法庭、FSB军事反间谍）。据报导，他们总共有2,500名军人，其中26人甚至400人在维和特遣队中。在乌克兰东部目睹的那种情景，在加告兹、主要由保加利亚人居住的南部塔拉克利亚地区以及在俄罗斯人口众多的城市贝利希（B?l?i）中，基本上也可以想象，如果俄罗斯在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的援助下寻求对摩尔多瓦的暴力破坏。

为了防止俄罗斯士兵秘密入境，摩尔多瓦于2014年加强了对基希讷乌机场的控制，并在一些情况下禁止俄罗斯男性公民入境。摩尔多瓦政府和总统一再要求俄罗斯撤出军队，并以国际文职任务取代三边维和部队。总统甚至质疑该国的宪法中立性，并讨论加入北约的可能性。然而，迄今为止，基希讷乌还没有退出1992年7月的停火协议，该协议规定在缓冲区部署三边维和部队，因此也使俄罗斯维和人员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有争议的——国际法下的合法性。

莫斯科在基希讷乌与欧盟关系问题上的强硬立场证实了一种普遍的假设，即其战略目标是将摩尔多瓦留在俄罗斯的势力范围内并防止其转向西方。除了保持德涅斯特河沿岸冲突公开之外，俄罗斯的方法还包括通过宣传影响摩尔多瓦内部政治并向亲俄势力提供政治、实际和财政支持。2014年初，俄罗斯支持在加告兹举行公投——基希讷乌认为这是非法的——几乎所有的参与者都投票赞成摩尔多瓦加入与俄罗斯的关税同盟，而不是欧盟。在2014年的议会选举和2015年初夏的地方选举中，摩尔多瓦共和国社会主义者党（PSRM）明确支持俄罗斯反对党，他从莫斯科和俄罗斯媒体那里得到了毫不掩饰的帮助。左翼民粹主义摩尔多瓦-俄罗斯商人和自2015年7月以来的B?l?i市长雷纳托·乌萨蒂（RenatoUsatii），他的新政治组织最近以“我们的党”的名义赢得了可敬的民意调查数字，显然与莫斯科有着非常好的联系。

然而，自2014年夏季以来，摩尔多瓦出现“乌克兰情景”的风险已经消退。2014年上半年，基希讷乌取得了重大成功，取消了对持有生物特征护照前往申根地区的摩尔多瓦公民的签证要求（4月）和与欧盟签署联合协议（6月）。但此后不久，该国陷入了一场尚未恢复的深刻政治危机——这给旨在与欧盟建立更密切关系的改革政策蒙上了深深的阴影。鉴于名义上亲欧洲的精英——首先是迄今为止最大的政党（摩尔多瓦民主党、摩尔多瓦自由民主党和自由党）——在很大程度上对改革政策声名狼藉，俄罗斯的强迫使基希讷乌放弃亲欧盟路线目前完全没有必要。

这场席卷政治危机的催化剂之一是所谓的“世纪盗窃”，估计总计10亿美元的欺诈性贷款导致2014年11月三家银行破产，并使国家预算负担高达占GDP的20%。丑闻尚未得到妥善解决，令该国深感震惊。政治封锁、议会内外的戏剧性权力转移以及随之而来的政治不稳定使改革进程在2015年基本停滞。与此同时，该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抗议运动以民间社会联盟的名义出现争取对银行欺诈行为进行适当调查、瓦解寡头政治、提前举行选举和坚决打击腐败。然而，自2016年1月由摩尔多瓦民主党（DPM）领导的新联合政府备受争议的选举以来，该运动已相当乏力，而该国在2016年期间逐渐稳定下来。批评仍然集中在极不受欢迎的亿万富翁和DPM副领导人弗拉德·普拉霍纽克(VladPlahotniuc)身上，许多观察人士认为，他对该国的行政和司法系统具有决定性影响。

摩尔多瓦国家仍然“掌握在寡头手中”这一事实也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国际批评。社会的总体情绪已降至新低：根据一项调查，88%的人相信该国正在进入支持与罗马尼亚统一的摩尔多瓦人的比例最近上升至21%（2015年11月），此前该比例一直保持在5%至10%左右。在这些事态发展的背景下，德涅斯特河沿岸冲突正在目前不是基希讷乌的政治优先事项。然而，从积极的一面来看，摩尔多瓦和乌克兰自2014年以来的合作普遍改善，这也影响到与德涅斯特河沿岸冲突有关的问题，应该得到承认。

国际调解的谈判进程最近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虽然计划于2014年举行的五次5+2会议中的两次确实举行了，但由于俄罗斯大规模违反欧安组织的核心原则以及乌克兰和俄罗斯之间的调解人之间的冲突，这种形式已经严重失信，并最终完全站稳脚跟。2015年仍然如此。直到2016年6月，在德国欧安组织主席国的大力努力下，又一轮5+2会谈在柏林举行。在双方签署的协议中，基希讷乌和蒂拉斯波尔确认了解决一系列实际问题的意图。然而，许多摩尔多瓦专家严厉批评了该文件。西方调解人和观察员似乎确实将摩尔多瓦共和国的合法利益置于其与俄罗斯联合调解努力取得成果的愿望之下。《柏林议定书》的问题在于它既没有提到德涅斯特河沿岸的地位问题（作为谈判进程的起因和关键问题），也没有提到TMR不稳定的人权状况。显然，在柏林对基希讷乌施加了相当大的压力，要求在接受德涅斯特河左岸车辆牌照、承认德涅斯特河左岸教育资格和重新整合电信链路方面做出让步。然而，在不规范中央国家和自治实体之间的权力划分的情况下解决这些与主权有关的象征性问题，往往会使蒂拉斯波尔利用德涅斯特河沿岸国家建设进程中的进展进行宣传，而不是有任何信心——建筑效果。调解人的方法难以与摩尔多瓦根据《欧洲人权公约》对分离区域的积极义务相协调，这也是一个问题：在Ila?cu和其他人的案件中，欧洲人权法院裁定摩尔多瓦的积极义务要求其采取一切可用的政治、司法和其他措施来重新建立对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的控制，并避免支持TMR的分离主义政权。

尽管基希讷乌在各个层面上参与了与蒂拉斯波尔的对话（“1+1”形式的首席谈判代表会议、部门工作组），但摩尔多瓦的愿景几乎没有清晰的迹象，而重新融入社会的现实战略却鲜有迹象。统一将在各个政策领域产生的具体挑战——考虑到两个实体的发展路径截然不同，以及所需的协调进程和过渡安排——显然不是摩尔多瓦政治关注的问题。对负责的副总理负责的重返社会办公室只有很少的资源来解决这些问题。就此而言，短期任职的总理Valeriu Strele?宣布准备“整合路线图”，2015年8月部际再融合委员会在多年无所作为后重新焕发活力。

亲俄政党传统上对德涅斯特河左岸的立场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理解，而亲欧派则强调其缺乏合法性和俄罗斯的作用。但在两个政治阵营中，重返社会的支持者占多数。另一方面，摩尔多瓦社会似乎已经接受了一条没有德涅斯特河沿岸的发展道路。在2015年底的一项代表性调查中，80%的人批评政府为解决德涅斯特河沿岸冲突所做的努力不够充分，而只有9%的人将重新融入社会列为该国三项最重要的任务之一。最近的众多示威和抗议活动都没有提出德涅斯特河沿岸问题。尽管如此，绝大多数人反对俄罗斯吞并德涅斯特河沿岸的选择。即使是经常对TMR表现出理解和一定程度同情的少数民族，也普遍对永久分离的可能性表示保留。这样的举动将永久削弱他们在摩尔多瓦的相对人口和政治影响力。

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最初让“德涅斯特摩尔多瓦共和国”（TMR）寄希望于莫斯科现在将德涅斯特以东的分离主义领土并入俄罗斯联邦。德涅斯特河沿岸外交部长尼娜·什坦斯基明确表示欢迎克里米亚的吞并，她指出了这两个地区之间的相似之处，指的是2006年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的全民公投，当时绝大多数人投票赞成并入俄罗斯联邦。2014年4月，德涅斯特最高苏维埃要求俄罗斯政府承认TMR。然而，这些希望没有实现。相反很明显，自2014年以来，TMR的处境变得更加困难。主要问题在于与邻国乌克兰的关系、有问题的经济形势以及欧盟-摩尔多瓦联合协议的后果。

多年来，乌克兰在寻求解决德涅斯特河左岸冲突的谈判中采取被动立场。46因此，它还帮助德涅斯特河左岸的国家建设进程在很大程度上不受干扰地进行。过去，乌克兰政客和商人显然从与德涅斯特河沿岸的合法和非法贸易中获利不小。尽管乌克兰承认摩尔多瓦的领土完整，但基辅和蒂拉斯波尔之间在许多具体问题上存在一定程度的理解，尤其是出于对布加勒斯特更大的罗马尼亚野心的担忧。基辅与TMR总统叶夫根尼·舍夫丘克(Yevgeny Shevchuk)保持着良好关系，他是2011年当选的乌克兰人。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和敖德萨地区之间存在特别密切的政治和经济联系。

自从克里米亚被吞并和乌克兰东部的战斗以来，基辅的“良性中立”已经被一种批评甚至敌对的立场所取代。除了蒂拉斯波尔对俄罗斯的支持外，乌克兰和摩尔多瓦当局发现来自德涅斯特河沿岸的武装特工参与了破坏敖德萨稳定的企图，加速了这一发展。此外，长期任职的德涅斯特河左岸国家安全部长弗拉基米尔·安秋费耶夫(VladimirAntyufeyev)（1992-2012年）在“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建立准国家结构方面发挥了突出作用，而其他德涅斯特河左岸活动人士也活跃在乌克兰东部分离区。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可以支持将南部和东部地区从乌克兰国家分离出来——由普京总统于2014年以“新俄罗斯”的历史名称提出——旨在建立俄罗斯控制的与TMR的陆地连接。就此而言，德涅斯特实际上由莫斯科控制的军事潜力对乌克兰构成了真正的威胁；鉴于其靠近敖德萨和莫斯科的“新俄罗斯”言论，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直接卷入了俄乌冲突。

针对西南边境面临的新威胁，基辅在过去两年制定了一系列应对措施。这些包括：

基辅和基希讷乌在2015年11月上旬在欧盟边境援助团(EUBAM)的支持和调解下缔结的两项双边协议也具有重要意义，是加强合作的证据。首先，同意自动实时交换跨越共享边界的移动数据。对于战略上最重要的过境点Pervomaisc-Kuchurhan（每年有300万人次过境），位于通往敖德萨的主要道路上的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决定建立一个联合控制点。其他联合边境哨所也将紧随其后。EUBAM认为这些协议有可能提高边境的透明度和安全性，并促进人员和货物的自由合法流动。用摩尔多瓦边防警察负责人的话来说，这实现了摩尔多瓦长期以来的梦想，即将这个年轻的共和国的存在和控制扩展到其外部边界的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基辅在这个问题上的妥协同样归因于安全考虑、在敖德萨地区打击腐败和非法贸易的努力，以及满足欧盟签证自由化行动计划的要求。

乌克兰的这些坚决措施伤害了TMR，特别是考虑到敖德萨作为德涅斯特河沿岸贸易中心的作用。TMR领导层也从走私和非法贸易中获益匪浅，因此，蒂拉斯波尔与莫斯科一道，对边界制度的这些变化表示频繁而尖锐的批评，并将其描述为“封锁”，这一点也就不足为奇了。基辅拥有一系列其他可以发挥作用的杠杆，例如，为了应对俄罗斯的进一步侵略，故意孤立和削弱TMR政权。这些将包括中断德涅斯特河沿岸的进出口、能源供应以及运输和电信连接。因此，新形势首先暴露了TMR的巨大脆弱性，这是由其地理环境造成的，并因政治格局的变化而加剧。虽然将自己视为“俄罗斯世界”的前哨，但TMR现在发现自己被夹在两个政治方向相反的国家之间。蒂拉斯波尔目前正在积极避免反乌克兰宣传，以免不必要地激怒基辅。

德涅斯特河沿岸独立的想法——基于“防御罗马尼亚法西斯主义”的创始神话和对1992年“英雄战争”的美化——以及与俄罗斯密切联盟的承诺实际上是TMR中的“国家学说”。强大的安全机构确保没有政治家、非政府组织和媒体公开挑战这一套想法。即使在国内主要政治冲突——叶夫根尼·谢夫丘克总统领导下的国家领导层与主导该地区私营部门的警长集团之间争夺资源和影响力——在2015年变得尖锐之后，也没有明显的偏差。直到2014)乌克兰民族文化组织及其从基辅获得的资金肯定符合“国家主义”，特别是考虑到TMR领导层也在寻求与乌克兰的密切联系。然而，在目前基辅和蒂拉斯波尔之间的紧张局势中，德涅斯特河沿岸的乌克兰族人的处境变得更加困难。2015年6月，乌克兰组织被迫发布公开声明，否认对德涅斯特河沿岸的乌克兰少数民族的任何歧视，并重申他们对TMR的忠诚。一种反补贴压力也是显而易见的：与乌克兰紧密相连并依赖良好关系的德涅斯特工业企业正在迫切要求加强乌克兰的对外关系。这方面的第一个迹像是在2016年1月，在2015年11月的选举之后，据称亲乌克兰的资深政治家Vladimir Bodnar被任命为TMR总统的议会代表。

对意见、表达、集会和结社自由的大量限制使得无法可靠地评估民众的实际态度。鉴于数十年来通过宣传和教育偏见产生的影响，可以假设很大一部分人口从根本上赞同亲俄罗斯的政治取向，并且或多或少分享对美国、北约、欧盟和罗马尼亚。大多数人——可能除了摩尔多瓦族人——也似乎个人认同TMR。然而，考虑到加入俄罗斯联邦的频繁呼吁，在德涅斯特河左岸的政治和社会中看不到作为独立国家永久存在的真正意愿。虽然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近一半的出口出口到摩尔多瓦的其他地区，但三分之二的“实际”出口——即那些跨越摩尔多瓦边境的出口——出口到欧盟，只有16%出口到欧亚关税同盟国家（尤其是俄罗斯）。乌克兰也仅占TMR出口的16%。鉴于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只能在基希讷乌获得必要的出口证书，TMR的“真正”出口正式成为摩尔多瓦对外贸易的一部分。

乌克兰危机的爆发明显恶化了德涅斯特河沿岸的经济环境。几乎所有贸易伙伴都陷入衰退，来自俄罗斯的援助减少，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自身正经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2015年GDP下降约20%，预计2016年将再下降5%或6%。自2014年以来积累的养老金和公共工资的大量拖欠今年将在大笔贷款的帮助下逐步减少，可能是俄罗斯人。许多人将TMR总统舍夫丘克在过去两年中坚持对莫斯科的忠诚解释为“乞求”进一步援助。

对TMR经济的另一个重大威胁在2015年底的最后一刻被避免。欧盟和摩尔多瓦共和国之间建立深度和全面的自由贸易区(DCFTA)从根本上改变了贸易的法律基础。TMR与欧盟的贸易。到目前为止，德涅斯特河沿岸的企业通过布鲁塞尔授予的自主贸易优惠，可以很好地进入欧盟市场。这些损失将导致出口急剧下降，并导致TMR的GDP预计下降5%以上。经过布鲁塞尔、基希讷乌和蒂拉斯波尔的长期谈判，欧盟-摩尔多瓦协会理事会于2015年12月18日决定将自由贸易区扩大到摩尔多瓦全境，以便TMR现在受益于DCFTA贸易优惠，并将在事实上逐步实现应用联合协议。因为这与Tiraspol宣传的外部方向完全背道而驰，所有参与者显然都同意对协议的细节保密，以便让TMR挽回面子。看来，新的安排代表了一种君子协定。据媒体报导，TMR必须首先取消其从欧盟进口的一半商品的进口关税，其余商品则有两年的过渡期。蒂拉斯波尔还同意引入增值税，并与基希讷乌合作实施自由贸易区的技术法规。执行情况将在年度报告中得到验证，因此如果TMR未能充分合作，则允许取消欧盟的优惠市场准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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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两年的两个关键事态发展——乌克兰危机和摩尔多瓦与欧盟的结盟协议——缩小了德涅斯特领导层的开放范围。与此同时，剧烈的经济危机加剧了该实体对俄罗斯的依赖。TMR面临着严重的困境。蒂拉斯波尔多年来宣扬并为大部分人口所共享的对俄罗斯的不妥协忠诚加剧了德涅斯特河沿岸与摩尔多瓦和乌克兰的疏远，它高度依赖于摩尔多瓦和乌克兰的地理位置和密切的经济联系。当基希讷乌和基辅密切合作时，这一点尤为突出，就像目前的情况一样。TMR对俄罗斯的极端金融依赖很难在政治上与日益向西的出口相协调。关闭欧盟市场将使本已困难的经济和社会状况大大恶化，而明确转向欧盟可能导致俄罗斯失去援助，从而导致这个自称国家的崩溃。

基希讷乌还面临着两难境地：考虑到其不断增长的债务和俄罗斯资金的预期损失，重新整合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将付出巨大的经济代价。与此同时，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亲俄选民的加入将危及摩尔多瓦亲欧的政治倾向。此外，将一个拥有强大自治权利的地区结构整合为迄今为止的单一国家会带来政治风险，尤其是考虑到现有（但较弱）的领土自治（Gagauzia）和潜在的自治努力（Taraclia、B?l?i）。大部分摩尔多瓦精英目前认为没有可能进行冲突监管，并希望摩尔多瓦在迈向欧盟的道路上取得令人信服的进展后日益增长的吸引力可能为统一打开大门。目前看来不太可能。

基希讷乌还面临着两难境地：考虑到其不断增长的债务和俄罗斯资金的预期损失，重新整合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将付出巨大的经济代价。与此同时，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亲俄选民的加入将危及摩尔多瓦亲欧的政治倾向。此外，将一个拥有强大自治权利的地区结构整合为迄今为止的单一国家会带来政治风险，尤其是考虑到现有（但较弱）的领土自治（Gagauzia）和潜在的自治努力（Taraclia、B?l?i）。大部分摩尔多瓦精英目前认为没有可能进行冲突监管，并希望摩尔多瓦在迈向欧盟的道路上取得令人信服的进展后日益增长的吸引力可能为统一打开大门。目前看来不太可能。

然而，真正的决定性因素是而且仍然是俄罗斯。俄罗斯精英的某些部分似乎同情将德涅斯特河沿岸完全纳入俄罗斯联邦的选择，无论是出于个人商业原因还是民族主义动机。但从克里姆林宫的角度来看，这可能意味着摩尔多瓦的其余部分完全离开俄罗斯的势力范围。这显然是莫斯科继续坚持地缘政治路线的原因，即TMR本质上是对摩尔多瓦的政策工具。事实上，在乌克兰危机的过程中，TMR为莫斯科带来了进一步的影响：德涅斯特河沿岸冲突是一种可用于实现针对摩尔多瓦和乌克兰的政治和军事目标的资源。就此而言，只有在科扎克备忘录中阐明的条款——继续俄罗斯的军事存在和对摩尔多瓦西方一体化的事实上的保证——得到履行的情况下，一项决议才能被莫斯科接受。这种解决方案实际上是在讨论摩尔多瓦社会党上台的可能性时进行的。如果没有这样的政府更迭，莫斯科、蒂拉斯波尔和基希讷乌都认为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

（特别鸣谢：股沟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