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宗教战争持续了两个世纪，愈演愈烈。从15世纪初的胡斯战争到16世纪后期的法国宗教战争，似乎一场决定性的大规模冲突不可避免。“三十年战争”以世界历史上最具破坏性的冲突之一结束，却以一场地方性的宗教冲突开始。到战争结束时，欧洲的宗教和边界已经永远地改变了，800多万人死亡。这场灾难性冲突的故事是什么?它是如何开始的?我们将从波西米亚起义和白山战役开始我们关于三十年战争的系列报道。波西米亚人反对天主教统治的第一次动乱——胡斯人起义，结束于1434年的利帕尼战役，使宗教改革推迟了一个世纪。1516年，一名多明我修士来到神圣罗马帝国城市维滕贝格，以出售“赎罪券”——一种物质方式，以减少人们因犯罪而遭受的惩罚。在中世纪后期，这种做法已经变得腐败和商业化。德国神学家、僧侣和牧师马丁·路德对此表示反对，并将他著名的“九十五条论纲”钉在了维滕贝格教会身上。也许他最具革命性的工作是将传统的希伯来和希腊圣经翻译成普通的德语，让俗人可以自己阅读，而不是依靠他们的牧师。这开启了新教改革。这场改革所引发的16世纪冲突始于1524年至1525年大规模的德国农民战争——一场因政治和经济因素而加剧的宗教冲突，是即将发生的事情的前兆。这段暴力时期，还包括1532年至1535年的明斯特叛乱和1546年至1555年的施马尔卡尔迪奇战争，似乎随着《奥格斯堡和约》而结束——在此期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费迪南德一世确立了“教随君定”的关键原则。这使得帝国各个行省的许多王公可以在自己的领土上强行推行自己的宗教，要么是天主教，要么是路德教。这在一开始稳定了局势，但也出现了问题。1580年代，在鲁道夫二世的统治下，局势进一步恶化。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复杂，但可能是欧洲经济面临的严峻气候压力、外部冲突(如正在进行的八十年战争)以及宗教极端主义的加剧等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1606年，另一个关键时刻到来了，哈布斯堡神圣罗马帝国君主制与奥斯曼帝国签订了《西特瓦托罗克条约》。这标志着对帝国巴尔干边境的压力有所减轻，因为奥斯曼帝国的士兵需要镇压内部叛乱，并与萨法维人作战。这看似是基督教界的胜利，但同时也夺走了哈布斯堡王朝德意志领土内各宗教团体之间的统一因素，让他们有喘息的空间专注于内部对手。1608年，新教诸侯宣布成立新教联盟，这是一个在普法尔茨的腓特烈四世领导下，为捍卫同教者的宗教利益而成立的军事联盟。巴伐利亚公爵马克西米利安一世领导下的天主教王公们感到了这一威胁，于是成立了天主教联盟。帝国最大的行省之一波西米亚在胡斯战争结束后享有相对的宗教自由，是欧洲最宽容的土地之一。1609年，鲁道夫二世颁布了《陛下诏书》(LetterofMajesty)，这一文本保证了所有人的良心自由和贵族的宗教信仰自由，本质上是允许波西米亚在不受帝国干涉的情况下控制其宗教事务的权利，但显然这是一个脆弱的妥协。1612年鲁道夫二世去世，接替他的是宗教政策更为激进的马提亚二世，开始慢慢向右倒退。新皇帝也没有子女，因此继位问题悬而未决。1614年，为期4年的选举普法尔茨的监护之争结束，腓特烈五世成为选帝侯。他是一位才华横溢的领袖，也是一位狂热的加尔文主义者，他坚定地相信天主教企图消灭德意志新教的阴谋，并将自己定位为新教诸侯的领袖。到了1617年，马蒂亚斯病倒了，斯蒂里亚的费迪南被选为指定继承人，令波西米亚人胆战心惊。他们听说了费迪南德担任奥地利大公期间恶毒的反宗教改革的故事，担心他不允许非天主教徒进入波西米亚。1617年6月6日，他以斐迪南二世的身份登上了波西米亚的王位，这让新教徒们怒不可遏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仍有争议，但波西米亚人要么是想先发制人，预料到费迪南德的迫害，要么就是已经对新教徒实施了暴力。哈布斯堡对波西米亚的统治问题也是一个关键因素。1618年5月23日，一群新教徒来到皇家城堡Hradshin，坚持要见帝国总督。在图恩伯爵领导的议会和帝国代表之间激烈的言语交锋之后，皇帝们被扔出了议政厅的窗户并倒下了——成为臭名昭著的“布拉格第二次抛射”。这是波西米亚起义的导火索，欧洲也因此在接下来的三十年里陷入了一场启示性的冲突。波西米亚的这一丑闻行为和酝酿中的起义让整个欧洲的宫廷都大吃一惊，其中也包括波西米亚人自己。尽管事态如此，他们还是很谨慎，暂时没有要求废黜费迪南，而是把自己的要求提给体弱多病的神圣罗马皇帝马蒂亚斯，保持着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尽管如此，双方还是立即开始了军事准备和行动。6月中旬，波西米亚人写信给新教联盟，请求他们在即将到来的冲突中全面接纳并提供军事支持。为了进一步激励这一点，他们向联盟领袖腓特烈五世提供波希米亚王权，以换取他们的支持。他们在外交上犯了一个错误，向萨伏伊、萨克森和特兰西瓦尼亚的统治者提供了同样的条件，这导致更广泛的联盟在冲突中宣布中立，这与他们的领袖——普法尔茨选帝侯相矛盾。萨克森是帝国最强大的新教行省，萨克森的统治者从未想过要与皇帝开战，当费迪南德向他提供保护，让他免受任何新教徒的报复，以换取中立时，他接受了，并动员军队保卫了与波西米亚的边界。然而，萨伏伊公爵迅速响应了波西米亚人的求助，在恩斯特·冯·曼斯菲尔德的指挥下，派遣了一支2000人的强军，并为冲突提供了财政援助。1618年5月，这支新教军队占领了皮尔森要塞，标志着三十年战争的第一次重大战役。此时，由腓力三世领导的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在与荷兰共和国及其盟友的八十年战争中被占领。尽管存在内部问题，但他们仍然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他们的援助将是天主教事业的关键。到1619年中期，7000名西班牙老兵将从低地国家派来支援费迪南德。奥地利大公也从神圣罗马帝国内部得到了类似的支持。巴伐利亚是最强大的天主教公国，其公爵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将信奉新教的波西米亚视为对其权威的威胁，也将同为维特尔斯巴赫家族成员的选帝侯帕拉廷视为自己争夺选帝侯职位的主要对手之一。然而，这些准备工作还没有使战争不可避免。哈布斯堡家族将起义的波西米亚臣民视为叛逆的孩子，而自己则是耐心的家长，愿意倾听他们的抱怨。此外，许多波西米亚人并不想完全拒绝这个王朝，而是希望简单地强化鲁道夫《陛下诏书》中获得的宗教宽容让步。这种相对宽松的冲突开端，在1619年3月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提亚斯去世后才告结束。这迫使波西米亚人做出决定。他们要么放下武器，接受费迪南为王，要么公然谴责费迪南，冒着公开开战的风险。他们选择了第二种选择，把王位让给了普法尔茨的V。1619年5月，新教徒大军在图恩伯爵的率领下，在没有任何攻城武器发动决定性进攻的情况下，进军维也纳，将这座城市包围起来。这些胜利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6月10日，天主教指挥官巴科伊伯爵在波西米亚南部的萨布拉特战役中，击溃了曼斯菲尔德和他的2000强分遣队。这切断了布拉格与图恩的围城军队之间的联系，迫使他们撤退。更糟糕的是，曼斯菲尔德的通信被帝国捕获，详细披露了萨伏伊公爵与波西米亚人、荷兰人、威尼斯人和英国人的往来。他感到很尴尬，此时意识到自己不会被选为波西米亚国王，便停止了对起义军的支持。1619年8月28日，费迪南德二世终于在法兰克福被选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但他仍有问题要处理。8月下旬，特兰西瓦尼亚王子并于10月13日击败了该地区最后一支哈布斯堡军队。此后不久，他又沿多瑙河逆流而上，与图恩会合，于11月再度出兵围攻维也纳。同样，这种表面上的成功并没有持续多久。1619年11月27日，加博尔接到报告，大批波兰军队在协助信奉天主教的费迪南的情况下，进入了上匈牙利，切断了他与特兰西瓦尼亚腹地的联系。这使第二次围攻维也纳的行动付之东流，迫使加博尔赶回匈牙利，而图恩则搬回了波西米亚。帝国外交官随后与嘉宝谈判，要求他停止对波西米亚人的支持，1620年1月20日，嘉宝接受了。随着1620年的推进，另一支由2万人组成的西班牙军队在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AmbrosioSpinola)的指挥下，开始从低地国家进军普法尔茨，旨在夺取天主教联盟的领地，如巴伐利亚。与此同时，一支约3万人的天主教军队在蒂利伯爵的率领下征服了上奥地利，而此时的巴库伊斯部队已经征服了下奥地利。这件事完成后，布科伊和蒂利率领的帝国军队联合起来，突入波西米亚，寻求决战。1620年11月8日，帝国军队在布拉格城墙外Bílá霍拉(即白山)与叛军会师。起义军的兵力约为21000人，其中步兵1.1万人，哈克布西耶马5000人，另外还有5000名匈牙利轻骑兵和10门加农炮。他们的军队以荷兰式列阵，构成了两条战斗线，每个步兵营之间穿插着骑兵中队。匈牙利轻骑兵有一半在极右翼站岗，另一半则在后方充当机动预备队。叛军在安哈尔特的克里斯蒂安的指挥下，在白山山脊的高地上扎营，在战线前挖掘战壕。11月8日(星期日)早晨，浓雾掩盖了帝国军的进击路线，先遣卫队在叛军阵地前2公里处控制了两条河流的十字路口。费迪南德的军队过江后，开始列队前进。由蒂利指挥的天主教联盟部队在左边布阵，而由巴科伊率领的帝国军队则在右边占据阵地。17000名哈布斯堡步兵被组织成10个大的block，称为Tercios，主要由长枪手和火枪手组成。与此同时，帝国骑兵由6个团的轻装火枪手组成，装备长柄火枪卡宾枪，4个团的重装铁骑手挥舞轮锁手枪和直剑。补充他们的还有300名来自天主教波兰的轻装骑兵。费迪南德二世的军队也有12门大炮作为支援。帝国的指挥官们知道时间站在他们这一边，所以他们不必立即进攻。然而，巴伐利亚公爵马克西米利安想要速战速决的胜利，于是他们决定发起进攻。自从他们被带上来，帝国的大炮就一直在向上坡射击，没有太大的冲击力。在中午前15分钟左右，12门大炮同时鸣炮，发出前进的信号。帝国特尔西奥斯和右侧不太陡峭的骑兵向山上推进，安哈尔特的儿子小克里斯蒂安率领的两个骑兵团则要进行积极的防御。与此同时，图恩的精锐步兵师撞向了费力爬上斜坡的哈布斯堡步兵。波西米亚军队最初在下坡推进中取得了成功，他们利用帝国铁骑骑兵的轮锁手枪突破了铁骑骑兵的防线，进入了他们的一辆特尔西奥。长枪冲突和火器鸣响了一段时间，不过蒂利随后又派出更多铁骑骑兵和龙骑兵前往布科伊麾下的右翼，将叛军骑兵赶跑，在此过程中集结特尔西奥骑兵向前推进。眼看着自己的骑兵在压力下撤退，波西米亚步兵开始效仿，预备队的匈牙利人四散奔逃。与此同时，天主教联盟的部队沿着左侧较陡的斜坡向叛军右翼推进。由于这一地区地形不利，驻扎在此的波西米亚分遣队成功阻止了前进的联盟特尔西奥斯。然而，300名波兰骑兵已经夹击叛军的传闻吓坏了剩余的波西米亚部队，他们试图逃跑。在叛军防线右侧作战的德军雇佣军由于地形的原因无法逃跑，只能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后来的传说会歪曲这一事件，并描述了这些不肯放弃的人的英勇抵抗。波西米亚叛军已在战场上被彻底击溃，蒂利的部队于被处死，其中27人是在老城广场被处决的——27个十字架被刻在现代的鹅卵石上以示纪念。背信弃义的贵族们的地产被卖给了斐迪南的支持者，他们的财产被洗劫一空，而选帝侯帕拉廷设法逃跑了。然而，这并不是冲突的结束，新教事业的破坏将催化冲突的激化，从而大大增加更广泛的战争所造成的破坏。
